观州驿位于城门附近,一座三间四柱石牌楼高高耸立在官驿入口。
穿过前院便是正厅,粗壮木柱撑起双重飞檐屋顶,厅内置木案座椅,供议事、接待宾客。再往里,后厅、廊房、库房、马厩等一应俱全。
叶珣方踏入前厅,驿丞便匆匆而来,拱手恭敬道:“叶大人夙兴夜寐,这般深夜仍为公事奔波,真乃我等楷模,令下官敬佩!”
见叶珣面色不好,就连他怀里原本威风凛凛的狸奴都恹恹的,驿丞殷勤道:“叶大人忙碌一天也疲累了,下官这就叫人准备热水和吃食。”
“有劳驿丞费心,吃食就不必了。”叶珣道。
叶珣住的是驿站最大的上房,卧房外连着一间小厅。沈昭、沈晗早已在此等候。
一进屋,沈昭便关切急问:“少主,见着了吗?”
接风宴未过半,主角先是捏碎酒盏,而后骤然离席,留下一厅人惶惶不安,尤其是屈知府,以为是自已哪处招待不周,惹恼了贵客。
沈昭沈晗留下来安抚众人,解释说自家少主只是有急事。
屈知府:“何事如此紧要?我等也好分担一二。”
沈昭神色严肃:“这事各位大人分担不了,只能我家少主自已去渡。”
用的是“渡”,渡劫的渡。而不是“处理”或“解决”。
听得众人愈加茫然。
叶珣将玄英放在地上,拍了拍它的脑袋,道:“见到了。”
沈昭满怀期待,却没等到下文,才问:“怎么样?姜娘子见着您是不是特别高兴?”
叶珣抿唇,半晌才闷声道:“我把她惹哭了,还弄疼了她的手。”
这回不止沈昭,连沈晗都惊异地睁大眼。
要知道,当初太和观掳人的时候,叶珣连绑绳子都没舍得绑太紧;怕姜槐挣扎时伤了自已,连发饰都替她悄悄摘下。
沈昭嘴巴微张,不敢再往下问,其实心里好奇得紧,究竟何事能让自家少主失控得动手。
叶珣喝了口茶,试图压下心中恼意。可苦茶润过,更是发涩。
“查查她家里那个叫孟确的男人是何来历。此人武功底子不差,绝非等闲之辈。”
方才在小院,二人并未照面,远远隔着一道穿堂,叶珣却能清晰感觉到对方身上的肃杀之气。
像一匹弓起脊背,随时准备扑咬厮杀的野狼。
沈昭闻言大惊:“姜娘子身边有男人了?两人还住一起?难不成……”
叶珣面色骤沉。
沈昭忙道:“少主莫急。说不定又是个女扮男装的,像上回那个叫陆清黎的一样。哎——”
正说着,沈昭身子朝旁边一歪,是沈晗在桌下狠狠踹了他一脚。
沈晗冷道:“你以为少主跟你一样没眼力见?是男是女都分不清?叫你查就去查。”
沈昭横眉不服气:“我说沈晗你是越发没大没小了,我是你哥!尊重兄长知道吗?我忍你很久了!”
“不忍要怎样?”沈晗斜眼睨他。
沈昭盯着那张与自已有几分相似却娟秀精致的脸,嘴唇张了又张,忽而泄了气焰。
“听驿丞说街口有间牛肉面不错,明儿一早我去给你和少主买。”
能怎么样?他就这么一个妹妹,惯着呗。
他俩这么一吵嘴,叶珣的面色稍缓,多出几分无奈。
沈晗略有犹豫地开口:“少主,要不要派人……”
“暂时不必。”
叶珣知道沈晗想说什么。
即便已有前车之鉴,他始终不愿做这等让她厌恶至极之事。若真要强留她,他有一千种方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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